壽城透過老長官許將軍，請我「陪」全國高中職軍訓教官暑期講習做晨操。地點在義大中學，時間是一早六點到七點。
老朋友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講呢？我有些納悶。
後來，壽城來電徵詢我的意願，原來他是怕我嫌麻煩不肯受命，特別敦請老長官出面。難得有人還會想要借我不才用一用，頗感受用，一口就答應了。
再問細節，共有三個梯次，來自全國各地高中職學校的主任教官、生活組長，每梯次各有一次晨操，為時五十分鐘。 時間不長，人數超多，都超過一百五十人。壽城說課目進度由我自訂，終點費比照專業講座的「行規」。
有那麼多人陪我做運動，還有鐘點費，何樂不為？
受命之後，我思索了一番，時間如此短暫，扣除部隊集合、開場白…，可用時間實在有限，該做甚麼課目能讓大家有感？
靈機一動，國軍現正力推綜合格鬥，就以「防身術」為課目，讓軍隊與學校結合同步推動吧。
第一梯次前夕，體幹班學員從桃園來，我們一夜敘舊，直到子夜，我才匆匆告辭回家，急於就寢卻難以入眠，是故人久別重逢開心？或擔心錯過晨操？還是因為要和一群軍訓教官主管相遇於操場而興奮？ 難以分明，應該都有吧。
既然無法入睡，乾脆早點報到。在夜黑中打燈前進，夏季夜幕雖然開得早，當我到了義大中學，天色猶是一片混沌。我就在門外的迴廊熱身，揮灑汗水等待黎明到來。提前到場是我上課的一貫作風，以前如此，現猶過之，是太興奮了嗎？當大批學員就位之際，我已經滿頭大汗，汗濕衣衫。
學員來了，遇見不少熟人，家發與聰裕還曾經是體育組共識的夥伴呢。
人多，集合自然慢，兵怕出列官怕入列，果然。等不及要上課，我跟辦班幹部壽城「催促」，時間到了就做操。幸好，關鍵時刻，人都到齊了。
初見面，免不了一番介紹，壽城抬舉我，我只能欣然接受，水漲船高，大家都受惠。
如何在短時間之內，既講解示範又實作演練且體驗學習而有感呢？先前，我下了功夫，設計了一套簡單易學而實用的流程與招式：先練幾種基本拳法攻擊，再做不同面向的防禦動作，繼而練習防禦後隨即反擊，接著模擬攻守一體基本手型。練習過前述攻防基本手法，接著演練幾式擒拿術，當大家分組體驗之際，我穿梭其中檢查糾正或反覆示範。
因為動作簡單容易學習又實用，大家興致高昂，不但練習熱烈，提問也相當踴躍，時間雖短，成效看來似乎不壞。
下課前，家發與聰裕帶著一只提袋趨前來，原來他們早知道我是帶操的人，特定為我準備了一個旅狐背包相贈。受之有愧，我以剛才出爐的新書《努力做對弌件事》回報他們的盛情。
第二梯次，我一樣摸黑出門趕早就到。督導與壽城一見面就說，問卷得到的反映意見都說：課程時間太短，建議延長，並且對象擴張全面，不要止於主管階層。
學員的正向回應，是我最大的鼓勵。好久沒有被這麼「器重」了，聽到大家的回饋讓我備感受用。君子有以待之，台下積久蹲點下功夫，終於有了回報。
第二梯次上課，有兩個插曲，值得一敘：
其一，前夕下起大雨，黎明時分，雨仍未歇，看手機有幾通辦班團隊打來的未接電話，先是判斷可能是要告知我因為天雨晨操停止，後又想如果停課也會簡訊通知，前後思量，不敢也不宜驟下斷語，但真要停課了，白跑一趟划不來，只好打電話詢問。但看時間才凌晨四點，於心不忍，遲疑一陣之後，還是撥了壽城手機，電話通了，沒人接，不過幾秒，壽城回電，晨操照常，雨天備案生效。
軍人就是這樣，從早到晚、從醒著到入睡，手機永遠開放，人要standby。
其二，雨天備案在室內，空間雖然有限，並不影響一百六十幾人的操練，這得歸功於辦班單位未雨綢繆，規劃了替代方案，也得慶幸我設計的進度只要「方寸之地」即能「游刃有餘」
這回，壽城介紹我時溢美之詞誇飾得太嚴重，害我急忙澄清。人上有人，天外有天，武林人才濟濟，高手如雲，我不過習得皮毛，來此陪練已然獻醜，豈敢托大！不趕快澄清行嗎？萬一被人信以為真，一是有辱師門，二是愧對同道，三是怕紛爭不斷，我成了「眾矢之的」。
三個梯次，都遇到熟識的人，碰面開心，這也是我不假思索應允的理由之一。還有一個「潛因」我不便明講，就是希望藉由這樣的接觸，讓許多軍校教官和我有了連結。幾十分鐘習練雖然不夠用，卻足以生發「播種」作用。私心自許：或許哪天，他們終於有人想起我，要我去學校和更多青年學子面對面呢。
每次在天色未明之際前往義大中學，晨操結束，天青地朗，帶著一身汗，身心舒暢的回程，那真是充實、踏實且熱烈愉快的晨操啊。希望還有這等好機會，一群熱情洋溢的人陪我做運動，而且還有鐘點費。
終於不辱使命，每梯次我總是笑著歸來；時隔多日，我還隱約嘗到甜密的果實呢。我心懷念不已，更且暗自期待明年的到來…。
